DEJAVU

很有趣的是，有些人其實不是那麼大方，卻又硬要把這兩個字當作人生重要座右銘，然後身體力行之後，自己悶到內出血。

最近這件事情一直在我家上演，我終於明白，那好像是一種病。


從美國返台即將成為人妻的潘小米，在餐桌上不止一次的問了，「婚禮有沒有什麼習俗是要遵守的？」

兩位老人家一邊扒飯夾菜，一邊若無其事故作大方的說，「我們是嫁過去的，看男方那邊有什麼習俗，我們依照他們的就好了。」

一句話說的很暢快，所有人都被誤導，以為他們願意一切從簡，那些斤斤計較子丑寅卯、聘金五百嫁妝五十、車頂綁甘蔗掛豬肉、撐傘遮竹篩、潑水丟扇子、摸橘子吃湯圓，或兩人軟禁在新房兩小時等等族繁不及備載的繁文縟節通通都可以免了。

突然之間還以為撥雲見日，心下輕鬆的這對新人，沒多久，立刻發現那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

某天晚上，潘小米摸進我房間，「我覺得你能在家裡住這麼久真的很厲害！」

（我心裡想，晚出晚歸的生活連臉都不太遇見了，刻意逃避還厲害？明明我在等待一個機會，買到房子就飛也似地搬出去ㄟ！）

她說，她終於了解兩位老人家的說話方式。關鍵字就是，「一般來說......」

當他們要表現出是對很識大體、不眉眉角角、沒有規定很多的親家，他們就會說「一切遵照辦理」，很大方。

但當他們發現後來的規劃不如他們所預期，又不好跟小孩說得太清楚，大方這條路行不通了，他們就會說，「一般來說，不是會要在良辰吉時進門拜祖先嗎？」、「一般來說，不是要在親友面前交換戒指嗎？」、「一般來說，人家新房都會有比較鮮豔的床罩被組阿！」、「一般來說，男方不是應該要派媒婆來家裡討論很多次嗎？」......拉拉雜雜說了一堆「一般狀況」之後，還要再追加一句，「我們沒有說一定要怎樣啦，是嫁過去的，還是要看男方那邊有沒有什麼習俗嘛。」

幾句簡單的話又把情勢變得非常複雜，「到底應該怎麼做呢？」人妻小米說。

「沒有啦，就照男方的意思阿。」老人說。

「那我們就比照你說的那樣做好不好呢？」人妻小米說。

「阿面啦面啦，看你們要怎麼做就怎麼做阿，我是想說人家一般都是這樣的阿。」老人說。

這樣得對話通常都會引導至沒有結論的下場，最後，人妻小米解讀了他們的想法，

「他們說的一般情況就是他們想要的情況吧。」

在即的婚禮，我想大概就會是依照他們想要的方式了吧。









【同場加映】

身為一個旁觀者，我不知道只是拿出問題來討論有這麼難嗎？沒結過婚，哪知道那麼多規矩？說想說的不是很好嗎？

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大方這種病會不會遺傳，我怎麼覺得，某些時候對於一些地雷式的攻擊，我也沒有辦法坦然說出心裡真的想法，沒有辦法說出希望對方做到的部分。裝大方太拿手的下場真的是五臟六腑都有點移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