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JAVU

鬍子先生那天滿臉愁容的說，前陣子跟小他十五歲的小女友吵了一架，「我們已經近兩個禮拜沒聯絡，我不知道哪裡做錯，她總是說我管她太多。那天喝了酒，她說想去『單純的鋼琴酒吧』上班賺錢，我不准她去，口氣很差的罵了她，她就不再理我。」他聽起來很懊惱，並企圖想從我口中得到一些支持，「我有做錯嗎？我沒有管她很多啊，我還是很愛她，我想陪她度過她的憂鬱症，我想過要娶她。」他的口氣中透露出堅決，連續說了好幾次「真的，我說真的。」

其實我有點楞住，腦子裡只浮現鬍子先生結束上段戀情時痛苦卻又瀟灑的模樣，大概維持了半年吧，他每逢一三五晚上一定去夜店報到，把自己狠狠浸在酒精裡，好幾次還曾經因為喝醉酒掉了一堆手機之類的東西，「不然我要幹嘛？」是他那時候最常回我的話，而現在，這個在我面前抱著頭懺悔，說他不該罵那個在夜店認識，交往僅兩個月的女友......這個為了愛情瘦到亂七八糟的人，我覺得有點陌生。我沒告訴他我心中真實的想法，但或許我的沉默也是另一種回應吧。

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原來一個很不可一世很瀟灑的人在一談戀愛後，也會像個幼稚園學童般的無助，只能說「我不會，我不懂，我不知道，我要怎麼辦？」卻又能很輕易的願意扛起別人未來的一輩子？

原來，我向來自以為理智的思考與清晰的條理，都不算太聰明。

那都只是刻意穿上合身盔甲，小心不踩到地雷的故作姿態。

看完牙醫順道去保安宮拜拜
拿著香誠心地逆時針繞完八個香爐後
我向保安大帝求了我生平第一支籤
(在日本求過幾次...完全是保持著無所謂的心情，只是最近真是心情低潮呢)

爬上床繼續華麗一族馬拉松的時候已經三點了，靠著想像木村拓哉的臉讓我不斷咀嚼那些頁數，不知道看了多久，察覺該是闔眼睡覺時，赫然發現竟已四點，而我一點睡意都沒有，兩隻眼睛還是炯炯有神，心臟也怦怦怦很有元氣的跳著，隔日新聞責任區太廣，我強迫自己關燈閉眼後，殊不知迎接我的竟是一整個大失眠。

大概翻了三四十圈吧至少（有種模仿海豚在水中表演的感覺），拼命嘗試找到平日睡覺的姿勢，卻完全沒有找到甜蜜點，連數數都數到兩百三十五，直到發現這是個蠢方法，唉，事情是這樣吶，越是想怎樣就越不能怎樣，是吧？起來上網吧，但我那從不相信有失眠這件事的爸媽，看見光就會質問我為什麼不睡覺，起來看電視嗎？原因如上述，起來開小燈看書嗎？原因又如上上述，煩死了，一個人住是不是就不會衍生這麼多問題？

於是，我放棄自己，索性放爛，躺在床上開始認真的放想法亂飛，腦子很有效率的轉來轉去，身體卻已經好累好累，想得最多的當然還是那件事，執行與不執行，過程與結果，好壞優缺一瞬間想了一大圈，然後......天亮了，六點了，頭開始暈了，最後雖然朦朦朧朧睡去，但天下沒那麼好的事，九點，白目不識相的單位一年難得一次罕見地在週一大早發新聞，也讓我遇上了。

前置作業很長。從跟代班人預留五月十天長假的扣打、緊接著便是一堆繁複的簽證表格、在職證明申請、網路機票比價，和密西根的潘小米、紐約的蔡小MIE、紐澤西的郭小泡頻繁魚雁往返確認行程、和姜午陽研究王建民的出場序（遺憾的是，我已無法跟我的體育老師討論）、拍刁鑽的五乘五呆頭呆腦大頭照……我看見白花花的鈔票一直從口袋裡飛走。

日子一天天逼近，對於籌備旅遊每個步驟，卻覺得那好像只是執行按表操課的菜單，對於就這樣孑然一身一走了之，總是在心理上、實際上都缺少了什麼。

直到今天去了ＡＩＴ，跟一兩百個同梯的陌生人一起排隊、寄物、安檢、掃描指紋、面談，在問了「此工作做多久？」、「負責什麼新聞？」、「VACATION？」三個問題之後，令人意外的快速過關，填完快遞表格確認我能拿到美簽後，所有的情緒都一股腦飆上來，走出ＡＩＴ我開始大哭，眼淚啪啦啪啦掉……我真的要飛了，勢在必行了，終於，我即將要前往再一次身邊沒有你的一個人的遠行了。

好像走在暗巷裡，漆黑一片，抬頭只看得見天際線模糊的輪廓。
每個轉角都通往死巷，繞來繞去走不出這個BLOCK
我還在期待誰會為我照亮眼前的路呢？

每個人都要我活自己，找自己，對自己好一點

無心工作之餘
俄羅斯輪盤又轉到我
六週一輪的惡夢降臨
真想翻桌收拾包袱繳械離開
但我又必須為了不鬼打牆而鬼打牆